第6章 不算外人(2051字)

一瞬间,沈夫人浓妆艳抹的老脸生硬地挤出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江溪月用余光瞥见了门口的人,冷着脸松开了沈夫人的手。

“阿珩。”沈夫人讨好地笑问,“你怎么有空来了?”

沈珩没立刻回她,在几位下属的簇拥下款款进屋,锃亮的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几道沉闷的声响。

客厅的空气像是瞬间被抽干了,就连一向飞扬跋扈的沈月柔都低着头,不敢弄出丝毫动静。

沈珩的气场向来森寒,此刻他又冷着脸,看起来心情很差。

沈夫人呼吸一滞,心脏紧紧地揪了起来。

他坐到沙发上,漫不经心地抬眸。

“怎么回事?”

江溪月脸上的红痕肿了一大圈,沈珩看在眼里,眸底洒下一层阴翳。

“儿媳妇不懂事,我教育了几句。”沈夫人忙不迭地解释。

“噢?”

沈珩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看似并未上心。

沈夫人一口气没松完,他的语气便凛冽了几分。

“沈以晨不在?”

“三叔,我哥谈生意的时候喝醉了。”沈月柔邀功似的开口,“现在正在房间里休息。”

“喝醉了?”

沈珩冷笑,脸色冰得能结霜。

完了。

沈夫人笑容一僵,立刻使唤佣人。

“快去把少爷喊过来。”

她正憋着一肚子屈辱和火气无处发泄,目光触及旁边的江溪月,沈夫人当即脸色一横:

“你还在这里杵着干什么,还不快滚出去!”

“知道了。”

江溪月忍着后腰的疼痛,满不在乎地往外走去。

“不用。”沈珩缓缓出声。

“阿珩,既然是沈家内部的私事,外人在场不太好吧?”

“不是说她是沈以晨的未婚妻?”

听见沈珩正儿八经地说出这句话,江溪月的心脏狠狠一颤。

“是……”沈夫人的脸色比吃了苍蝇还难看。

“既然如此,那就不算外人。”

沈珩微扬下颌,随口招呼一声:

“坐吧。”

江溪月在离他最远的地方坐下,保持着客气的疏离:

“谢谢三叔。”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似乎听见了沈珩的轻笑?

没过多久,沈以晨便急匆匆地赶过来了,清醒得不得了。

整个沈家除了沈老爷子,沈以晨最怕的就是这位三叔。

毕竟沈珩的行事作风有多狠辣,他是亲眼见证过的。

“三叔,您找我……”

他低着头战战兢兢地出声,在沈珩面前抖得像个筛糠。

江溪月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上不了台面的废物。

沈珩点了一根烟夹在手上,晾了他半根烟的时间。

“我记得派你去A城分公司,是让你去谈合同。”

“是。”

“嗯,看来你知道?”

沈珩点点头,嘴角噙着冷笑。

江溪月在旁边看着,脊背莫名发寒。

“这么简单的事都办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沈珩叹了口气,突然面露戾色,一脚踹向茶几。

精贵的茶盏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沈月柔吓得身形一抖,咬紧嘴唇,欲哭又止。

沈以晨面如土色,头低得能埋进地里。

“我的耐心有限,没工夫陪你玩过家家。”

“是,三叔。”

“从今以后,她会在新科帮你。”

沈珩目不斜视地抬手指了指江溪月,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沈以晨,如果你依旧没有半点长进……”

“请三叔放心,我一定加倍努力,不会再有下次!”

“那好。”

沈珩冷着脸起身,从始至终都没看江溪月一眼。

这是唱哪出?

江溪月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现场的动静,沈氏母子三人全都心怀鬼胎,看样子很不服气。

沈珩刚离开,沈以晨便迫不及待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咬牙切齿地逼问:

“你为什么会和三叔扯上关系?!”

江溪月处变不惊地垂眸,声线清冷:

“我和三叔不熟。”

“不熟?”沈以晨危险地眯眼,“那他怎么会让你进新科?”

“我也不知道。”江溪月莞尔轻笑,“也许是爷爷的意思。”

本要发作的沈以晨突然话意一哽,最终脸色青紫地甩开了她的手。

爷爷……这就难怪了。

沈珩不就是仗着爷爷偏爱几分,就敢目中无人地在沈家作威作福。

竟然还故意当着江溪月的面羞辱他,这不就是存心要他难堪吗!

该死,真是该死!

沈以晨发疯似的夺门而出,沈月柔又在一旁哭哭啼啼。

沈夫人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又不敢再和江溪月起冲突,只能硬生生咽下这口恶气。

“我怎么生出了你们这帮不中用的东西!”

她怒喝一声,甩手走了。

眼看这出好戏惨淡收尾,江溪月清澈的星眸中,染着一道明媚的笑意。

她打算回公寓换身衣服,刚走到路口,周林的车便停在了面前。

“江小姐,沈先生让我送您去悦恒湾。”

江溪月没有拒绝,乖乖上车。

没过多久,她便独自一人进入了别墅。

这里虽然装饰得很豪华,但却没有一个佣人。

沈珩正坐在沙发上品着红酒,无框眼镜安分地架在鼻梁上,似乎将他的冷戾滤去不少。

“三叔。”她喊得一丝不苟。

“过来。”

沈珩头也不抬地出声,修长的手指还停在书页上。

江溪月身上还染着酒渍,她不敢离沈珩太近,走了两步就停下了。

果然,沈珩很快就皱着眉头抬眸,眼中的嫌恶不加掩饰。

“这种垃圾还穿着干什么,你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江溪月尴尬得耳根泛红,窘迫地道歉:

“抱歉三叔,我会把它洗干净的……”

“脱了。”

他的耐心似乎快要见底。

江溪月怕他生气,立刻动作麻利地脱下了外套,然后一言不发地杵在他面前。

沈珩叹了口气,似乎想说什么。

但见她肿着张脸,明明很狼狈却又很倔强的模样,他瞬间又什么气都没了。

沈珩扯过江溪月手中的外套丢出门外,不由分说地将她打横抱起往楼上走。

“刚才谁让你走的?就为了去找沈以晨?”

后腰疼得使不上劲,江溪月担心自己掉下去,只能慌慌张张地勾住了他的脖颈。

“总不能让他死在别的女人床上。”她语气平平地解释,“麻烦。”

沈珩冷笑:“担心他,不如担心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