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知意,快来吃饭!」

我猛地睁开眼睛,眼前竟然是妈妈慈祥的脸庞,她伸手想要抚摸我,嗔怪道:「大冬天的,你怎么满头大汗?妈妈帮你擦擦。」

我不由自主地躲开,她的手僵在半空。

嫂子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哎呀,壮壮的奶粉又喝完了,这可怎么办呢?」

看着桌上的咸菜稀饭,我终于意识到自己重生了。

「我去买。」

听我这么说,妈妈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知意,妈妈这辈子最骄傲的事,就是生了你这么个知冷知热的小棉袄。」

可看我往卧室走,她的声音又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你回房间干嘛啊?」

「拿钱。」

妈妈半信半疑地看着我。

我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匆匆忙忙地出了家门。

邻居钱大芬舅妈听到动静,也开门走了出来,正好跟我撞了个满怀:「知意,你要去哪儿?」

我深知自己不是她的对手,紧握双拳,忍住了想跟她拼个你死我活的冲动。

见我不说话,钱大芬尴尬地笑了笑:「那个,没事儿,你表弟的牛奶也喝完了,你顺道买回来吧,多买两箱,免得过两天又得麻烦你跑一趟。」

我没理她,低着头快步走开。

钱大芬还在我身后扯着嗓子大喊:「要金牛牌的啊,别的你表弟不爱喝!」

我家坐落在贫民窟的心脏地带,那种连一丝光亮都难寻的角落。

周围的邻居,但凡有点小钱的,都早早搬离了这个黑暗的小巷,只剩下我妈妈和舅妈家的灯还亮着。

我回头望了最后一眼这个地方。

我房间的灯亮着,大大的窗户透出了妈妈在屋里翻箱倒柜的影子。

我出门前随口说的那句“拿钱”,大概让她以为我藏了私房钱吧。

真是讽刺。

要不是我已经死过一次,我可能永远不会相信,妈妈对我的那些所谓关爱,全是假的。

她不过是把我当成了摇钱树,想要我毫无保留地,心甘情愿地把一切奉献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