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口口声声说我善妒。

要刻薄聂宛言腹中,谢淮序的遗腹子。

这回公堂外围满了人。

不管是正房打压外室,还是恶婆婆联合外室欺负孤弱儿媳,都是百姓们最爱看的戏码。

一进公堂,就看见了官老爷阴沉的脸色。

距离上次听婆母吵闹还不到半月。

能看出来,他是真的不想再听了。

“大人,妾身以六品诰命的身份,状告儿媳叶蕴初意图谋害我儿的遗腹子。”

官老爷正色道,“您倒是说说,她是怎么个谋害法!”

“她要收回宛言养胎的宅子,致使她流落街头,动了胎气,大夫也说于胎儿有损。”

“您嘴里说的宛言,便是身边这位有孕妇人吗?”

婆母点点头。

官老爷又问宛言的身份。

“是,是我儿淮序养的外室…”

“回禀大人,妾身收回宅子也是情理之中。夫君故去我无依无靠,开始清点他的产业。”

“查到这处宅院,发现购置后一直没人管,也没有收取过租金,便想着收回也好填一填府库。”

“在此之前,妾身并不知晓聂姑娘是夫君养的外室。”

官老爷摆摆手,算是安抚我。

“既是外室,可有媒聘,可有婚书,可有三书六礼?”

聂宛言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既没有,那便算不得数!”

公堂外,开始有些婆子婶子窃窃私语。

“闹了半天,原来是个无媒苟合的狐狸精啊!夺了人家夫君的宠爱,还有脸皮要房子要钱。”

“听说是个歌姬,那种地方出来的能有什么好心眼,都是腌臢的玩意儿。”

“这谢老夫人也不是什么世家女子,两人也算是凑一块去了,合起伙来欺负正房。”

“那叶家也是金陵城有名的商贾,带着嫁妆嫁进侯府,他们不就是欺负她背后无人吗?”

官老爷皱着眉,一拍惊堂木。

“肃静肃静!扰乱公堂者,杖责十大板!”

他又看向聂宛言,“你既没有婚书,也没人能证明你与谢府的关系,这事儿你就没理儿。”

“宅子判归谢府,由谢夫人收回自行处置。”

“等等!”婆母急赤白脸开口阻止,“即使那宅子是用叶蕴初的嫁妆购置的,那宛言腹中的孩子,也是谢府的长子。”

“她这儿的五个月,你这儿的才刚满三月。”

“淮序身故,谢府的财产按律应由长子继承。”

我看了眼人群中的谢淮丰。

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杆,按着他教我的话一字不落。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聂姑娘腹中的一定是夫君的种?”

“无媒苟合,她又住在外头,谁知道会不会是跟旁的野男人苟合,想要让夫君当冤大头?”

“我没有!”聂宛言气得要落泪,“谢老夫人,我没有,这孩子真的是侯爷的。”

婆母拍拍她的手背。

“我能证明,淮序请大夫为宛言安胎时,我也跟着去了,那遇喜的时间能对上!”

公堂外丢进来一枚臭鸡蛋。

正正砸在婆母的头上。

“不要脸的老东西,包庇儿子在外头养狐狸精,还理直气壮要夺儿媳的嫁妆!”

“谁!谁这么大胆子!”

婆母气势汹汹扭头过去,人早已跑没影了。

“谢夫人,仅凭你一面之词,是不能证明什么的。”

官老爷扶额道,“不然就滴血验亲。”

“对,滴血验亲!”婆母恍然大悟,“一验便知!”

“可是,夫君只剩一抔骨灰了。”我为难地撇嘴。

“你…你…你这个毒妇,我就知道你赶着焚化我儿尸身是不怀好意!”

“肯定是你想到了有这么一日,生怕宛言腹中孩子成为谢府长子!”

“要让他名不正言不顺进不了谢家,看我不撕了你!”

婆母扑过来扯我,却被人群中冲出的谢淮丰一把推得趔趄。

“好了!事已至此彻底分明,还闹什么闹!”

“谢老夫人若是拿不出证据,就请带着这位聂姑娘离去,不要再血口喷人。”

“谢小侯爷的死已经定案,休要再提。”

惊堂木一拍。

退堂。

聂宛言肿着双眼,在婆母的搀扶下缓缓走出公堂。

一路上听了太多指点,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婆母也好不到哪儿去。

臭鸡蛋淌了一头,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事儿我不会就这么算了,一定要往上告,我儿的长子断断不能受委屈!”

“是吗,母亲。”谢淮丰笑道,“看来母亲是不想要这诰命的身份了。”

谢淮序死于花柳,我花了多少钱,才哄得官老爷把此事按下不提。

若是婆母坚持捅破天,那爵位就没了,她的荣华富贵,身份地位也一并化成泡影。

婆母蠢,又不完全蠢。

她紧抿着唇,只能吃下这只哑巴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