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南市,冬天。

我没想到做了半年孤魂野鬼,竟然还会做梦——

我梦见临死的那一天。

大雨滂沱,我正在开车。

结婚五年的老公,俞赋时忽然打了一个视频电话过来,视频自动接听——屏幕上,男人面如玉冠,剑眉英挺,可表情却冷漠,正站在民政局门口。

“萧时忧,立刻来民政局办离婚!”

我心一滞,握着方向盘的手忽地痉挛,没注意到前面闯红灯冲撞来的大货车!

“嘭!”

剧烈的撞击,鲜血四溅,我就这样死了。

“坏女人,放开我!”

“我好痛!爸爸妈妈,快救救我……呜呜呜……”

凄厉的哭声忽地把我拉出梦境。

睁眼一看——

我的儿子年年,又被宋熙西虐待着!

“吃!给我吃下去!竟然敢趁我不注意偷吃,既然怎么想吃,就给我吃下去!”

宋熙西用力掐着年年的下巴,把发霉的包子塞进年年的嘴里,面目狰狞。

年年苍白的小脸都发紫,快要窒息。

宋熙西又不解气,对这年年小小的身体又捶又踢:“早点死,去陪你那被车撞死的妈!”

“住手!”

“宋熙西,你住手!”

我想推开宋熙西,可却直接穿过了她的身体。

看着年年都翻白眼了,我无比痛恨自己的无力。

年年已经被虐待了半年。

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是俞赋时的初恋白月光,用手段瞒住了我车祸死亡的消息,又借口俞赋时工作忙,主动照顾年年。

可宋熙西所谓的照顾就是虐待孩子!

“铃铃铃——”

手机响起,宋熙西这才松开奄奄一息的年年。

划开接听,她就像变了个人,声音温柔:“赋时,你出差回来了?”

“我马上去机场你!”

挂掉电话。

宋熙西又转头踹了踹地上缩成一团的年年,炫耀着:“你爸爸要见我,他可是一句都没提你,你这贱种就给我老实待在这地下室!”

她走后,年年才敢大口呼吸。

“年年……”

我心疼俯身,想抱抱他。

可伸出手,指尖却什么都碰不到。

我痛恨自己的无能。

又听孩子呢喃:“妈妈,我好想你……你能不能来陪陪我……”

“……我好痛……”

凝着他瘦骨嶙峋,浑身青紫的小身体,我心如刀割,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灵魂,是没有眼泪的。

“年年,妈妈在,一直在……”

第三千六百次,我痛恨着自己的无能。

想伸手,再努力试着去抱他,可眼前忽地闪过一道白光,接着我忽地出现在一家装潢高级的餐厅面前。

面前,是丰盛的烛光晚餐。

俞赋时正把切好的牛排,细心递到宋熙西面前:“小心烫。”

夫妻五年,他从来没有为我切过牛排。

也从来没给年年喂一口饭。

如今,却讨好着虐待他亲骨肉的刽子手。

多讽刺。

宋熙西满脸羞涩:“赋时,你还记得我最喜欢这种澳洲牛排,我以为你和时忧结婚之后,把这些都忘记了。”

好像是听到我的名字,俞赋时像是瞥见什么垃圾,温和的脸忽得原本难看。

见状,宋熙西眼中划过得意,倒了杯红酒递给俞赋时,又说:“时忧这一走大半年都没音讯,实在叫人担心,别不是出什么事了?你要不要派人找找看?”

这话看似关心,可我知道,宋熙西不过是在试探,想看看俞赋时有没有注意到我的死亡。

谁知下一秒,俞赋时竟甩出一句:“管她做什么,她就是死在外面也跟我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