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妈妈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正在上课,法学课的教授在上面讲,“正义也许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妈妈在电话里说,妹妹没了。

没了是什么意思?

好半天,才醒悟,没了的意思。

脑子里嗡嗡嗡的作响,手机“啪”的一声。

掉地上。

踉跄起身,往外跑,教授在后面大喊,“这位同学,还在上课,你跑去哪....”

我一路跑一路回忆着,上一次姐妹在一起,还是过年的时候。她跟我说,姐姐,等你暑假回来,咱家就能住上新房子了。

距离暑假只剩下不到半个月。

我匆匆赶回家,妹妹的尸体裹在破旧的草席里,摆在堂屋正中间。

父亲在角落抽烟,地上扔满了烟头。妈妈在另一边的角落抽泣。

我慢慢的,一步一步靠近妹妹。掀开草席,妹妹那张曾经鲜活的脸,此刻白里泛青。

碰了碰她的脸颊,触手冰凉。像冰块一样寒凉的触感。

真正的伤心是没有眼泪的,只有茫然。

我问妈妈怎么回事。

她说是隔壁老两口合力把她弄死的。

一个先趁她不备,拿碗口粗的棍子一头敲在脑袋上,妹妹被敲晕在地。

另一个开着老头乐,直接从她身体上碾压了过去,一遍不够,又反反复复碾压数次。

被邻居发现后报警,如今人已经被警察带走。

我拿起死亡报告上看,上面写着,因外力重物碾压导致多发性肋骨骨折,气胸以及心脏破裂,内脏出现大量血迹等。

他们为什么会对妹妹如此残忍?

妈妈擦了擦眼泪,“都怪我们,没有劝住她。去年家里修房子,隔壁老两口不准我们挨着她家墙面,我们让了半寸,他们非要我们让一米。”

“你爸不肯,他们不让我们修,你妹去找了镇里的领导,又找了村干部,他们人出面才勉强不搞事。”

“可因此也得罪了他们,你也知道,老两口儿子在镇里当大官。妹妹当初去找了他们儿子的领导,才让他们退了一步的。”

“就为这个,她们就把妹妹撞死?”

妈妈只是哭,问什么都不知道,爸爸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抽烟。

妹妹才查了高考成绩,9月份就要去她心仪已久的大学上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