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晴雪邱辰明第26章

邱辰明回到寝室的时候,距离门禁还有五分钟。她蹑手蹑脚地走进来,便见祝晴的书桌还亮着小夜灯,她伏在桌边看专业书。

听到动静,方丹丹从床上探出头,笑眯眯地捧着脸,“你……回来啦?”

语气里尽是八卦的意味。

关于她和梁晴雪认识的事,邱辰明只在微信里简单的和室友解释了下,这件事是她隐瞒在先,这会儿见到方丹丹和祝晴,多少有点尴尬。

“抱歉,我……”

“道什么歉啊,谁还没点小秘密。”方丹丹浑不在意,“你就说说,现在和梁晴雪学长……你们是……在一起啦?”

邱辰明摇头,“没有。”

“没有?”方丹丹一脸的不相信,“他说追你,你把他拒绝了?”

也没有。

邱辰明现在脑子里有点乱,她自己都还糊涂着,更别说和别人解释。

方丹丹许是看出了她的为难,摆摆手,“没事没事,我懂。等你们在一起了,记得请我吃饭哦~”

方丹丹缩回了脑袋,邱辰明转头去看祝晴。从她进门,祝晴就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沉默了半晌,祝晴大约也察觉到了她的注视,转过头,唇角挂着点笑,“恭喜哦。”

邱辰明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恭喜”两个字落入耳中,让她觉得不太舒服。但这件事也确实是她先隐瞒了大家。

“抱歉。”

她没办法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从一开始,她的确是没想过要把寄住在晏家的事情告诉方丹丹和祝晴。

晏家也好,梁晴雪也好,都太打眼了。

祝晴笑了下,“没关系。”

似是和解,但邱辰明心尖还是涩涩的,她可能真的把这段室友关系给搞砸了。

再多的解释都好像很苍白,她咬咬唇,放下包包,转身进了卫生间。

凌晨将至,寝室里黑黢黢的,邱辰明躺在床上,睡意全无。

她在梁晴雪身边看见过余臻、许菁、赵意浓……学校论坛里随便一搜,就有好多关于他的八卦,女友真真假假,最新的一个“绯闻女友”挂着她自己的名字。

所以,她的保质期又有多久?

他为什么会喜欢她?

他的喜欢是不是一时兴起?

她能不能把藏在心里这么多年的秘密坦诚交付?

思绪烦乱,邱辰明想到了更现实的问题,她只会在京大交流半年。半年之后呢?如果他们在一起,就要面对漫长的异地恋,最后会不会像许多异地恋的情侣一样,热情在一复一日中被消磨,最后草草收场。

可她喜欢那么久的人,说也喜欢她,想要拒绝……邱辰明蜷缩在被子里,真的太难了。

手机屏幕倏然亮起。

23:59:59

003:【生日快乐】

再普通不过的四个字,却让邱辰明觉得,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和这无数的问题和解了。

她想要勇敢一点。

就算面前是一杯毒酒,大约也甘之如饴。

新的一周,学校论坛最热的帖子莫过于#梁晴雪今天追到邱辰明了吗#

短短几天,评论数量就已经破万,桑鹊在食堂和邱辰明吃饭的时候,忍不住吐槽:“还是作业不够多。”

“所以,到底追上了没有?”桑鹊将手机屏幕放在邱辰明眼前。

入眼的一条评论:【我观察三天了,邱辰明每天早出晚归,不像有男朋友的感觉】

邱辰明:“……”

虽然她的生活和学习没有受到影响,可这两天走在学校里,总有人用异样的目光看她。

桑鹊见她不说话,轻啧了声,“校草行不行啊,他最近几天都没来学校?”

邱辰明摇头。

其实那晚梁晴雪发完生日快乐后,还问了一句,问她周一有没有时间,她下意识的就回了一个“没有”。

拒绝得干干脆脆。

梁晴雪好像也没生气,给她回了个“行”,让她早点休息。

桑鹊却不理解,甚至还有点嫌弃,“这是他追人的态度?果然,一点经验都没有。”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桑鹊稍稍探头,凑近邱辰明身边,“嗳,我赌他还是个cherryboy,不但没有追人的经验,那方面的经验肯定也没有,到时候你的体验一定会很差。”

“……”邱辰明扒拉着碗里的米饭,红着耳朵,没接话。

今天下午邱辰明没有课,桑鹊约了她一起去排微电影。桑鹊是真的有一部微电影要拍,女主角也的确是个医学生。

这是桑鹊独立导演的第一个作品,从前期的剧本准备到实地勘景,她几乎都亲力亲为。今天的第一个取景地在京大的艺术中心,男女主角在剧院相遇,舞台背景是正在排演的经典芭蕾舞剧《天鹅湖》。

桑鹊已经坐在监视器前,她给灯光和场记手势,“action!”

男女主角相遇,《天鹅湖》的经典序奏响起,舞台上正在排练第二幕,奥杰塔和王子的相遇。

邱辰明被台上一群跳芭蕾舞的女孩子吸引,这部舞剧,她曾经也演过。

“卡——”

“卡——”

“卡——卡——”

……

短短的一幕戏,几次都过不了,到最后,演员和导演的情绪都受到了影响。

桑鹊绷着脸,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休息半小时。”

邱辰明走过来,关心道:“怎么了?是哪里不对?”

“不是主角不对,我总觉得这个背景画面不够唯美。”桑鹊一旦工作起来,就完全没有大小姐的样子,严谨而认真,甚至有点苛刻。

她将画面倒退,指给邱辰明看,“你看这里,美丽的奥杰塔在湖边碰到了前来狩猎的王子,这是《天鹅湖》的经典片段之一,可台上的舞者并没有排演出我想要的那种效果。”

台上的群演都是舞蹈专业大一大二的学生,虽然有功底,舞台表现力却差了点。

桑鹊皱眉,余光里瞥见邱辰明纤长的眼睫,她继而侧过头,上上下下打量着邱辰明。

邱辰明被看得后脊有些发凉,“怎么了?”

“柠柠,你来跳吧!”桑鹊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我知道奥杰塔哪里不对劲儿了,少了白天鹅身上的纯净感!”

“我?我不行。”邱辰明连忙摇头,她已经很久没上过舞台了。

“为什么不行?你可别跟我说你不会跳芭蕾。”桑鹊凑到邱辰明耳边,“那天给你订蛋糕的时候,梁晴雪说了,你芭蕾舞跳得特别好。”

邱辰明纤长的眼睫轻轻眨了下,他是这样认为的吗,觉得她跳得特别好。

“柠柠,求你了。”桑鹊拉着邱辰明的手,开始撒娇,“你就帮帮我嘛,拜托了。我觉得这么多女孩子里,就你最有奥杰塔的感觉。”

抵不过桑鹊的软磨硬泡,邱辰明被推到了后台的化妆室。

因为舞台本身也是彩排场景,并不需要画太浓的妆,邱辰明换了芭蕾舞服,妆发老师将她的长发盘起,又上了一层淡妆。

“哇,你皮肤可真好,像剥了壳的鸡蛋。”妆发老师常年接触各种肤质,遇上皮肤好的,就忍不住夸两句。

“我觉得妆感不要太厚,这样就挺好的,你觉得呢?”

邱辰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平时都是素颜,眼下上了妆,似乎是更好看了一些,尤其涂了一层树莓色的口红,提亮了整个面部的气色,看起来神采奕奕。

半小时后,电影重新开拍。

邱辰明参与的一部分只有两句台词,是和排练的老师做沟通。讲完台词,舞台上的灯光亮起,她踩着轻快的舞步跃入舞台,薄如蝉翼的纱裙旋转出轻白涟漪,如冬眠的蝴蝶,振翅欲飞。

虽然很久没有上过舞台,但音乐响起,灯光亮起的一瞬,每一个舞步,每一次旋转都像有了肌肉记忆,无需多余的修饰,全凭身体的本能。

这一回,桑鹊没有喊卡。

一段三分钟的舞跳完,邱辰明立在原地,胸口微微起伏,有些轻喘。

旁边跟着一起排演的女孩子们交头接耳,隐隐能听到她们在说,她跳得真好。

这场戏份里,需要邱辰明出场的有三场,断断续续拍完,已经临近傍晚。邱辰明正要去后台换衣服,却被和她搭戏的老师叫住,“辰明,舞蹈系的杨教授想和你聊聊。”

邱辰明不知道的是,她表演的这三场戏,杨教授已经在旁边安静观察了很久。

杨教授是京大舞蹈专业的老师,也是国内知名的芭蕾舞者,最近在负责京大校庆的芭蕾舞剧排演。

短暂的寒暄过后,杨教授没再兜圈子,“我看你的专业功底非常扎实,有没有兴趣参加这次的校庆排演?”

邱辰明微微惊讶。

“你不用紧张,这两天可以考虑看看,想好了,就给我答复。”

直到和杨教授告别,邱辰明还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今年是京大的百年校庆,如果能在这样的舞台上参演一场芭蕾舞剧,说不心动,是假的。

可邱辰明还有点犹豫,担心自己没有办法胜任。

在休息室里想了很久,邱辰明点开手机,指尖停在梁琴的联系方式上。她们最后一次通话还是在除夕前,之后过年也好,生日也好,梁琴都没有主动联系过她。

期间,邱辰明打了两次电话,一次无人接听,一次被挂断。

看着那串熟悉的号码,邱辰明有些出神,最后还是点开了和林桥的聊天框。

林桥前两天和她说,下个月就能回国了。

邱辰明:【爸爸,京大校庆要排一场芭蕾舞剧,负责统筹的老师问我愿不愿意参演。你觉得,我要参加吗?】

林桥大约在忙,半天都没有回复。

休息室里异常安静,邱辰明裹着身上的外套,好想现在有个人,能给她出出主意。

门被推开,桑鹊探头进来,“柠柠,有人找。”

“谁?”

桑鹊笑眯眯地眨了下眼,“你去看看就知道啦。”

身上的芭蕾舞服还没来得及换,邱辰明踩着舞鞋,裹了裹身上的宽松毛衣。

刚刚走出休息室,邱辰明一眼就看到了倚在走廊墙边的梁晴雪。男人微微低颈,黑色的衬衫贴着腰腹的线条,劲瘦隐隐可窥。

梁晴雪垂着眼,一副散散慢慢的样子,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手里的打火机,他最近在戒烟。

察觉到注视,他掀起眼皮,视线里是女孩子绷着香槟色绑带的脚背,一双腿纤细笔直,在灯光的映衬下莹如脂玉。

宽松的浅咖色毛衣遮盖了其余的曲线,只在毛衣的下摆露出一圈薄白的纱裙。

梁晴雪没想到,邱辰明居然穿着一身芭蕾舞服。

邱辰明也没想到,梁晴雪居然直接找到了这里。

视线相接,梁晴雪指尖上的动作微顿,指腹按着打火机的开关,却迟迟没有按下。

邱辰明四下望了一眼,几乎来不及思考,快步走上前,拉住梁晴雪的手腕,直接将人拉进了一旁的安全通道。

安全通道的门“吱呀”一声关上,感应灯却没有亮起。

昏暗的光线里,邱辰明的呼吸声有些急,声音也压得特别低,“你……你怎么来了?”

梁晴雪瞥了眼她握在自己腕上的手,女孩子的掌心细腻柔软,当真应了“柔若无骨”四个字。

邱辰明倏地松了手,像被烫到一样,手指蜷起,有些无处安放的慌乱。

梁晴雪看着她,轻笑了声,薄薄的音色在过分安静的楼梯间显得愈发撩拨。他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腕上好像还沾着温软,缱绻缠绕在皮肤上。

因为走得急,邱辰明左肩的毛衣滑落下一小截,修长脖颈连着纤薄肩线,**在外的皮肤仿佛淋了层牛奶,如脂般的细腻。

微末的暮色从高高的窗子里映进来,光线稀薄,方寸天地有种昏暗混沌的暧昧。

梁晴雪沉沉的音色也终于于昏暗中响起,语气不太正经。

“不能来?”

邱辰明看他唇角勾起的浅弧,一时接不上话。

红唇微抿,饱满如成熟的莓果,似轻轻一咬,舌尖就能尝到过分可口的甜软。

梁晴雪微微偏头,视线错开,凸起的喉结微微滚了下。

他摩挲着裤包里的打火机,喉咙有些痒,烟瘾好像又犯了。

邱辰明直觉不能继续在这里待下去,“我……我要回去换衣服了。”

话落,她转身,手腕却被捉住。

不过一个瞬间,她人已经被抵在楼梯的扶手上,腰后却不是冰凉的金属触感。

梁晴雪掌着金属扶手,手背垫在她的后腰,皮肤的温热隔着薄薄的布料清晰传递,几乎烫在邱辰明的腰窝上。

她能明显感觉到梁晴雪骨节分明的手指。

两人间的距离被拉得极尽,鼻息间尽是熟悉的薄荷气息,没了微凉的烟草味,吸入肺腑的一瞬,清凉里掺了滚烫。

梁晴雪低着眼,握在邱辰明手腕的上的指腹轻轻摩挲,手腕内侧的皮肤本就薄白,指腹上的触感更是软的不像话。

“想好了吗?”他问,嗓音被压低,薄薄的声线沾了气音。

原来他这两天不来找她,是在给她时间和空间,去想他们两人的关系。

邱辰明后知后觉,一双润了水色的眸子抬起,怔怔望着梁晴雪。

她慌乱无措,连耳后的皮肤都染上了浅浅霞色,一副像被欺负了的模样。

梁晴雪的视线凝在她身上,一瞬不瞬,也确实挺想欺负的。

“没……”

终于,邱辰明还是软软地应了声。

她顶不住梁晴雪灼灼的视线,几乎像是烫在了她的皮肤上。

“那现在想。”

男人音色很低,口吻却不容置喙,邱辰明觉得他不讲道理,软软的脾气里难得带了点刺,“你欺负人。”

毫无威慑力的控诉。

梁晴雪轻笑了声,嗓音里带了顽劣,是沾在骨子里的坏。

“这就叫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