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见

“臣女要禀承母亲遗志,研习医术,不想成婚。”

卿梦迟说的情真意切,让太后不得不认真考虑。

“如此仁心着实难得,那哀家便封你为九王妃,择吉日嫁入九王府。”

九王爷?

卿梦迟脑海中猛然闪现一抹肃冷的身影,先帝第九子,当今圣上王叔,总揽军政总权的战神九王爷陆今安。

卿梦迟手握成拳,前世的九王爷于半月前突然昏迷不醒,药石不灵,圣上和太后娘娘在朝臣勋贵之中务色适龄女子入府为妃给九王爷冲喜,其中也曾有她的名字。

但余氏那对恶毒的母女却诓骗她是嫁给老太监当填房,而且当时的她意外失身后已然有孕,只一心扑到未婚夫宋一城身上,助他一路高升成为吏部尚书,结果却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而并未娶妻的九王爷陆今安则在十日后薨。

十日,还来得及。

“多谢太后娘娘恩典。”

卿耀宗气愤的瞪着卿梦迟,这逆女又发什么癫?

宋一城虽然官位不高,但起码是皇宫内侍,宋家世代武将家境殷实,假以时日混上正职,未来可期。

那九王爷就是个将死之人,除了名声好听还有什么?

最主要的是,一旦九王爷离世,没有子嗣的王妃除了陪葬再无他路,她卿梦迟死了事小,他心心念念的《医毒药典》又要到哪去寻?!

“五妹妹糊涂。”

卿洛雪的脸上满是震惊,仿佛无意般大声说道。

“你不是昨日还让我帮忙给城哥哥带信吗?你们自幼定亲,妹妹莫不是为了九王府的富贵便要舍弃城哥哥?”

太后面露不悦,想不到这个卿梦迟竟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庶女就是庶女,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卿梦迟眼眸微眯,“二姐姐言重,曾跟宋家定下婚约的是卿家女,我一未入族谱的外室庶女实难高攀,而且,圣上御赐给城哥哥之物却被姐姐贴身收着,妹妹岂有不让之理。”

卿洛雪慌乱的整理衣袖,她平日里去重要场合本不会带这块帕子的,只是这浮锦可是海外贡品,柔软衬肤色的好物件,昨夜太后又突然犯病,这才没来得及换。

太后面露鄙夷,看来这个卿家嫡二小姐也不是个不安分的!

“娘娘明鉴,我跟城哥哥清清白白,并无逾矩之事。”

卿洛雪急忙磕头解释,太后娘娘病已大好,贵妃姨妈也颇得圣宠,以后无论是配给皇子还是进宫,皆有大好前程,宋一城不过是个大内侍卫副统领,哪里配得上她?!

“此事全是老臣之过,跟宋家联姻是真,但还未定下是哪个女儿,平日里一城贤侄也多带礼物进府走动,贱内一时不查,这才错将御赐之物拿给雪儿,老臣回府必会严加管教。”

卿耀宗跟宋家是世交,就算卿梦迟不嫁,还有几个女儿可以嫁,可不能把路堵死了。

太后不方便过多干涉臣子家事,又见静静等在一边的卿梦迟,示意她上前,慈爱道。

“安儿是哀家和先帝的幺子,先帝在世之时对他甚是喜爱,以后就劳烦你照顾了。”

卿梦迟微愣,总感觉太后话里有话,只是卿耀宗急切的带她磕头谢恩,让她没时间深究。

卿国公府里全是卿洛雪的保护伞,想要报仇,首先得离开卿家才行。

回到卿家,卿耀宗连正眼都没有再看卿梦迟一眼,卿洛雪也是径直回了余氏院子。

不多时圣旨便下,钦天鉴定了最近的吉日,明日一早便接卿梦迟进门。

天还未黑,卿耀宗和余氏母女又笑眯眯的来到卿梦迟院子。

“眼看着五姑娘都要出阁了,想来梦烟妹妹泉下有知也能安息了。”

余氏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模样,再有卿耀宗从旁助攻,二人三句话不离梦烟。

卿梦迟早已心中有数,看来找不到《医毒药典》的下落,他们是不会放自己离开的。

“这几日我一直梦到娘亲,记得小时候她常常带我去京郊后山,一去便是好几个时辰。”

卿耀宗眸中精光一闪,当即问道。

“是你们曾经住的小院附近?”

卿梦迟睁着灵动的大眼睛,说的比真金还真。

“嗯,那时候我又困又累,但娘亲却非要去,我怎么哭闹都无用。”

余氏的眼中满是贪婪,“那你可知道梦烟妹妹为何要去?”

“不知道,”卿梦迟摇头,指尖轻抚嘴角,似忆起曾经的幸福时光。

“反正去了之后第二日娘亲再出诊回来,便会给我买很多好吃的。”

房间内突然安静下来。

余氏和卿洛雪相视一眼:定是那梦烟将药典藏在后山,晚上研习之后第二日看诊,再拿了高额诊金给这小憨蹄子买吃食。

卿耀宗唇角勾起阴冷的笑,看着快要落下的残阳,沉声道。

“快些准备,别误了吉时。”

余氏连忙点头,卿洛雪也跟着起身,还特意将一封信塞到卿梦迟手中。

看着信上署名宋一城所写的思念之词和私奔之约,卿梦迟只觉可笑至极,前世的她每每收到宋一城的只言片语就会感动的热泪盈眶,却不知这些信全都是卿洛雪伪造的,为的只是更好的利用她。

太后赐婚,京城权贵皆来道贺,九王爷已是半截入土之人,卿国公府却是如日中天,权贵们自然知道往哪聚。

卿国公府宾客云集,在这个时候被人发现跟宋一城私会,别说进九王府了,就连嫁给普通商户都成问题。

卿梦迟冷然一笑,将信纸付之一炬。

卿洛雪,今日可是你的好戏!

宫中之人动作极快,不出两个时辰便成礼将卿梦迟送入喜房。

不同于外面的锣鼓喧天灯火通明,在卿梦迟踏进房门的那一刻,整个人愣在当场。

若不是大红色的锦被稍稍隆起,实难发现那里真的躺着一个人,男人面目黧黑形容枯槁,双目紧闭,几根零乱的头发粘在鼻尖微微颤动,犹如死寂一般。

宽大的楠木床边放着四个金丝镂空香炉,浓浓的龙涎香也难掩被子里散发出的恶臭。

卿梦迟疑惑蹙眉,掀开锦被,男人只穿着简单的外袍,祼露在外的小腿已经溃烂生腐,密密麻麻的乳白色小生命正一扭一扭的往膝盖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