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这或许只是个巧合,手受伤的人有的是,算不得什么。月灵犀不想成为一个有点风吹草动就炸毛的疯婆娘。

只是刚发生过半夜行刺事件,多留个心眼没坏处。她暗记在心,面上不动声色,以不变应万变——然而她实在是低估了林恒的能力。

“灵犀,这是我带来的灵芝茶,怕口感不好加了点雪蜜。你要是不喜欢告诉我,下次换别的。”

“灵犀,前几日我被父亲派去督工,我是心急如焚,没等结束就赶过来,看见你气色不错我就放心了。”

“灵犀,这天渐渐凉了,你以前腰伤可要注意,我又寻了点好用的膏药。”

“灵犀......”

这林小侯爷简直一刻钟不停歇,嘘寒问暖,一脸情深不寿。除了各种送温暖外,礼物一样也没少。出于身份地位的考量,送出的都是实际价值并不高但极需花心思跟时间的。

简而言之就是走心,走心,再走心!

照理说就算对这人没什么感情,看在这么用心的份上也该有些好感。可月灵犀只觉得肉麻,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明媚的阳光天里她愣是打了好几个冷战。

林恒见了连忙问候:“是不是吹着风了?得多穿点,你这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不小心不行。”说着解开自己的外氅给月灵犀披上。

情侣之间有这样的举动再正常不过,月灵犀却浑身不自在,她又将外氅除下还给林恒。

小侯爷诧异不已,愣了愣才说道:“灵犀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月灵犀想翻白眼,她这会儿是真恨萧昀陵,害她说不了话没法直接了当的告诉眼前这位失落青年:我没生气,就单纯对你没好感罢了。

她执意把外氅塞回到林恒手中,这衣裳还有股浸在香料里太久的香臭味。好家伙,要是有鼻炎的这一下子能熏死。

好在林恒没再坚持,转而提议道:“今天天气不错,不然我们去散散步吧?”

月灵犀本来想拒绝,可后一琢磨,自己太过反常容易遭怀疑,反正溜达一下也没什么妨碍。可是散步归散步,俩人离着八丈远,月灵犀可受不住这一脸情深雨蒙蒙的表情,无福消受。

没想到以前的长帝姬喜欢这种类型。

她忍不住多看了林恒几眼,隐约觉得这身形背影有点眼熟。

俗话说得好,不是冤家不聚头。他俩这溜达出去没多远就瞧见萧昀陵正在给信徒祈福。

旁人不知道,月灵犀可清楚这人昨晚还一副元气大损的架势,现在就换了身灰衣雪鹤的长袍,仙姿傲骨人模狗样。

月灵犀就想送他四个字:衣冠禽兽。

萧昀陵一抬头也看见了他们,象征性地微微躬身权当行礼。

隐秘的火花在他与月灵犀之间燃烧得炙热光亮,心心念念都想将对方击败消灭。然而青天白日下伪装又成了首选,如履薄冰只看谁先获胜。

林恒出声招呼:“祭司大人还是这么为国为民啊。”

萧昀陵只点了下头:“小侯爷过奖。”声音冷淡得艳阳天里都能结冰。

月灵犀细看他神情,眼底暗藏着嫌弃。看来大祭司很瞧不上林恒。

月灵犀之前就回想过原主记忆,这林小侯爷空有名号实则家道中落,为人处世还算圆润,没什么出格之处。不知是哪惹得这衣冠禽兽不顺眼。

她忽然心念一动,伸手挽住林恒的胳膊。已经遭受一路冷遇的小侯爷顿时心花怒放,握着她的手关切备至。月灵犀忍着恶心,目光一瞥,果然瞧见萧昀陵脸色更冷,鄙夷之情快要难以遮掩。

只要能让这衣冠禽兽不痛快,区区摸下手而已,她就当是踩了一脚粑粑。

“没什么事,臣先告退了。”

从身份上讲,月灵犀是当今九幽皇帝的长女,身为大祭司对其还是要敬重三分的。称臣是理所当然。

只是萧昀陵身板挺得笔直,姿态全然不像为人臣子。

月灵犀可能是昨晚受的**还未全消,今天一大早又赶上林恒一通情深深雨濛濛把她彻底整烦躁了。此时此刻只觉得对方这态度看得她极为恼火。

她脑子一热,抬手一拦,张嘴就想说点什么气势磅礴的话震慑对方。可她嗓子压根还没好,除了能发出几声枝头老鸹般的粗哑喊叫外,人话是一句也说不出。

萧昀陵微抬下颌,右手按胸欠了下身便径直离去。

傲慢至极。

但偏生月灵犀现在没办法,总不能当众冲上去对掐,那无疑是给萧昀陵送把柄。他转头就敢说长帝姬身上邪祟复燃,然后随便找个什么理由方法就能弄死她。

这上赶着送人头的事她可不干。

走着瞧,早晚叫你向我低头!

月灵犀心情烦闷,甩开林恒的手独自往前走。小侯爷满脸迷茫,只好匆匆跟上。

心情欠佳的并非她一个,萧昀陵同样思绪烦乱。反噬的冲击依然在,此刻能正常地行走坐卧完全是强行压制。而昨夜夏修将探听结果一一告知后,他是勃然大怒。

黑衣人不是他所派遣,那就只可能是皇后的人。如此心急,倘若真得手那就是血淋淋的惨案,她竟然一点也不顾及!

萧昀陵一直想要以合理的方式除掉月灵犀,尽量不牵扯太多人在内。这样才能保证长帝姬之死不会沾染上无辜者的血迹。

但皇后如此不择手段,假如真在漓江神庙刺杀成功,月灵犀身边的侍从下人,神庙内的女官神主都得陪葬!

然而气愤归气愤,萧昀陵并不能阻拦,他唯有快些以自己的方式除掉月灵犀,才有可能避免这一切发生。

结果没想到今日一早就瞧见林恒,他顿时明了那黑衣行刺者是谁。

这位小侯爷名义上是月灵犀的未婚夫,实则早就跟尚皇后沆瀣一气。当初战场上放冷箭的人就是他。

这等卑鄙小人能入他的眼?只恨自己身不由己,不得不与这腌臜蠢物混迹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