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还来不及反应,就听到了脚步声,姐姐神色焦急,「你先躲到床底,千万不要出声。」

「阿鸢,我听说你今日又不肯吃饭。」

声音里带着恼怒,「萧元淮,你究竟想怎么样?」

一冷笑传来,「呵,这话应该我问你吧,堂堂的南齐皇后,不惜诈死与人私奔,顾鸢,整个镇国公府的命你都不想要了?」

「朕的容忍是有限度的。」姐姐被他一激,直接脱口而出,

「萧元淮!我与他早已私定终身,是你横插一脚,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做你的皇后!」

萧元淮低沉的声音里怒海翻涌,「你找死。」

姐姐痛苦地闷哼,「放,放开我!」我一狠心从床下爬了出来,萧元淮正发狠地掐着我姐的脖子,姐姐喘不上气,脸憋得通红,手无力地乱挥。

我知道萧元淮不是良人,可这些年,无论是对姐姐,还是对作为替身的我,他都是温柔体贴。

我从未想过,他会如发怒的野兽一般让我感到陌生。

我冲过去死命地捶打着萧元淮,「放开姐姐!」这一声终于唤醒了他的神志,他松开姐姐把矛头对准了我,

「她一个人不可能做得成,是你,你和镇国公府帮她假死的。」

姐姐挡在我的身前,「不,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萧元淮死死地透过姐姐盯着我,

像在看着一个罪不容诛的恶人,好像这三年的缱绻与情爱统统都是假的。

也对,本来就是假的。我扭头看了看微微喘气,惊魂未定的姐姐,又看向萧元淮,吐出了一句他怎么也想不到的话。

「我怀孕了。」萧元淮有些愣住。

当年姐姐在时,不知为何,一直不曾有孕。为了让她先生下嫡子,确保他们母子的地位,萧元淮便也不让后宫有孕。

姐姐「死」后,他不再刻意控制后宫子嗣,却也无人有孕。所以我腹中的,是他的第一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却也很是时候。

我原想给他一个惊喜,我想或许有了孩子,我们之间就会有所不同,可没想到他先给了我一个惊吓。

萧元淮嘴角有些戏谑地勾起,「顾鸯,你真是步步为营,好像每走一步都握着最大的筹码。从前是你这张脸,现在是这个孩子。」

我的心好似被什么细小尖锐的东西刺了一下,我这样坦诚顺从地爱他,不仅换不来他的情爱怜惜,原来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我不知哪里来了勇气,第一次仰起头看着他。我抬起头望着萧元淮,望着这张我年少倾心,不惜飞蛾扑火的脸。

「入宫三年,我对你的真心,你半分都感受不到吗?」

「当年诗会,你曾以千金买了一幅字帖,那是我的字帖。」

「我——」萧元淮突然打断了我,「我知道。」我呆呆地望着他。

萧元淮神色平静,「我当年打听过那幅字帖的主人,只知道是镇国公府的小姐,我自然以为是你姐姐。」

「后来你姐姐一入宫,我便知道我认错人了。」我呆呆地望着他,好像用喜或悲形容我此刻的心情,都显得太单薄浅显了。

我的少女心事在六年后终于有了答案。萧元淮,他一开始动心的那个人,竟然真的是我。然而下一刻萧元淮却不屑地说道,

「可那又怎么样呢?随手买的一幅字帖而已,又不是什么名家孤本。

朕要得到的,自然是全天下最好的东西。」

我整个人如坠冰窖,好像吹来的风里都带着冰刀。

我六年的辗转反侧,三年的委曲求全,只换来一句,「那又怎么样呢?」

是啊,我如何能与名满京都的姐姐相比?

我突然感到腹部一阵刺痛,我捂着肚子,靠着墙壁一点点滑了下去。

萧元淮下意识想要过来扶我,却被我喝住,

「不许碰我!」太痛了,这个人,我不想再爱了。

姐姐把我抱在怀里,「阿鸯!」我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