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男人的加油站,女人的美容院

难得吃饱饭的贠艳芳抱着囡囡很快进入睡梦中,而躺在草席上的叶耀祖,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七十年代至八十年代是社团在港岛横行的年代,在这个黄金又动荡的年代,底层普通渔民宁可进赤柱,也不能欠社团钱。

‘搞钱!’在叶耀祖脑中不断循环。

次日。

天蒙蒙亮。

大余湾村内的公鸡刚刚打鸣第一声,叶耀祖就猛地睁开眼睛起床,简单洗漱后,将昨晚剩下的生蚝切碎放入白粥,等粥熬稠时放了一些早上在菜园摘的新鲜空心菜。

随后看了眼还在沉睡中的贠艳芳,便背着鱼篓出门。

没错!

重生睁开眼的那一刻,叶耀祖就没有一刻不想着如何赚钱。

虽然重生的他可以去过海去港岛码头当苦力,也能让贠艳芳和女儿填饱肚子。

但这不能解决眼前面临的危机。

何况他下定决心要补偿妻女。

不过,带着后世经验重生到78年这个遍地黄金的港岛,他相信只要给他时间,就能彻底改变所有的一切。

叶耀祖要给妻女最好的生活!

而叶耀祖知道,最困难的就是第一桶金的积累。

昨天在海滩捡生蚝时,就一直在思考,想要赚到第一笔钱,那么就得利用现有的资源。

大余湾靠近大海,海产品非常丰富。

渔民们通常将出海捕捞的鲜鱼、生蚝、虾等海产品通过码头鱼市卖给把持码头的社团。

社团将品质佳的海产品过海卖给港岛高档餐厅。

没错!

后世港岛人对生蚝都非常喜爱,可在78年,生蚝只出现在高档餐厅内。

而品质佳个头大的生蚝,都

品质佳,个头大的生蚝都被渔民们捕捞,通过码头鱼市卖给港岛高档餐厅。

叶耀祖更清楚想要短期内偿还欠古惑仔的钱,只能依靠海产品生蚝。

念至此,穿着裤衩的叶耀祖忍着冰冷的海水捞生蚝。

亏了年轻力壮的福,海平线一抹鱼肚白刚刚冒头时,就已经捞到了整整一鱼篓个头大品质好的生蚝。

叶耀祖直起腰,背着鱼篓前往中环富人区。

他没有选择走1972年开建的海底隧道,而是乘船过海前往中环,因为比起高额的海底隧道使用费,乘船过海最经济实惠。

早上八点。

叶耀祖来到上环楼梯街。

没错,这条街是上环一带最长的阶梯街道,由皇后大道起,沿山势而上,经过嚤啰街、荷李活道、四方街及必列者士街。

之所以来上环而不去九龙,尖沙咀,油麻地,旺角,主要是那些地方摊位都是由社团把持,而上环既是富人区又在港岛警队高压下,上环也没社团踪迹。

此刻,富人区内的菲佣们也都出来买菜。

叶耀祖也不含糊,走到马路牙子旁边就坐了下来。

将事先写好的“男人的加油站,女人的美容院”条幅挂了起来,随后将个头大品质佳的生蚝摆在最显眼的地方。

来往菲佣,二房太太们,眼尖的看见醒目的条幅。

“靓仔,你着生蚝点卖嘅呀?”

叶耀祖还没吆喝呢,就有一个年约三旬的阔太太身后跟着一位菲佣走过来。

他抬头打眼一看,便知眼前穿着旗袍的太太不是二房就是三房,因为正房太太可不会随着菲佣出来采购。

“这位太太您可太有眼光,我呢生蚝不特新鲜,而且系大余湾天然野生生蚝,男人食咗可以重雄风,女人食咗不特美容仲养眼。”

穿着旗袍的阔太太露出笑容。

“好似系比超级市场嘅新鲜呀。”

可不么!

这可是叶耀祖一大早去摘的,还带着露珠儿呢!

叶耀祖知道对方这是心动了,当下极力推销:“太太,这系我今天一大早下海捞的!你看看这生蚝新鲜着呢!

如此新鲜的生蚝,做出来的美食一定可以捉你先生个胃。”

阔太太点点头问道,“你呢个几多钱一斤呀?”

叶耀祖听到询价一点都不意外,要知道这些阔太太们买东西打多都斤斤计较,毕竟作为二房每月可领的月例是有限的。

“太太你系我今日第一个顾客,我出门口心急冇带称,五个生蚝卖人哋3港纸,卖给你就2.5港纸。”

二十毫。

阔太太眉头微蹙,“超级市场进口生蚝至买4港纸一斤,你呢大余湾生蚝买嘅贵啦。”

“进口生蚝可冇我喺呢新鲜呀,太太要知新鲜嘅生蚝先更补。”

叶耀祖上辈子就是靠着做街头小生意起家。

一张嘴,巧舌如簧。

最关键的是,他长得不赖,一口一个太太喊着,顿时把人喊得心花怒放。

“靓仔!睇你做生意爽快!就喺你度买咗!”

“给我拣二十个个头大有新鲜嘅。”

当下便示意菲佣将菜篮子递了过去。

叶耀祖也含糊,从湿漉漉的鱼篓内选了二十个个头大的生蚝放入菜篮,随后还叮嘱生蚝配枸杞熬汤更补。

做生意很多年,知道如何讨顾客开心,随后又搭了一个个头小的生蚝。

阔太太当下爽快付了钱,点头直夸叶耀祖,而后同菲佣拎着菜篮子走了。

第一桩生意做完,接下来的生意就顺了许多。

毕竟“男人的加油站,女人的美容院”标语太吸引人了。

没过片刻,之前那个阔太太拎着几个年龄相仿的姐妹过来,“这靓仔买的生蚝可新鲜啦。”

五六个太太顿时将叶耀祖围在中间。

“靓仔畀我来二十个,多畀我坐嗰两个,下次我都嚟买。”

“畀我来十五个!”

“给我来个三十个!”

……

……

勾起女性的购物欲,她们购买力简直就是在抢。

当然最重要的是,叶耀祖都赠送每人一道生蚝做法,要知道,此刻港岛吃生蚝方式非常简单,只有蒸煮。

等到人群散去后,叶耀祖的鱼篓里都被抢空。

他盯着空荡荡还留着海水的鱼篓和口袋里鼓鼓囊囊的一叠港纸。

叶耀祖终于如释重负的笑了。

将鱼篓拎起来,随后坐在巴士站,从口袋摸出零钱,细细清点了起来。

经过清点发现一共80港纸又五毫。

一叠港纸加印有女皇的硬币握在握在叶耀祖手里沉甸甸的。

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却最后还是用力的攥紧了这一叠钱。

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他一定要让妻女过上好日子!

叶耀祖也起身,朝着旺角街市走去。

78年超级市场都是有钱人购物的地方,大部分香港市民都是去各种市场购买生活用品。

走进旺角街市,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价目表就挂在收银柜台的后面,叶耀祖暗道78年的物价好便宜。

此时一斤普通散装大米才9毫,后世最便宜的散装大米都要5港纸以上。

他购买了五斤散装大米,又买生活必需品。

大余湾虽然在港岛市民眼中属于乡下,但也通了电。

不过,渔民家家压根舍不得用点灯,很多渔民家里依旧点着煤油灯,更有一些家里孩子多的渔民,一到晚上早早上床就睡了,省电省油又能做运动。

叶耀祖从市场出来的时候,满满当当拎了两大麻绳捆好的东西。

近两个小时后。

大约十二点多,叶耀祖乘船过海回到大余湾自家小院门口。

他一上午没吃东西,饥肠辘辘,背着的这一大袋尼龙袋也沉的压肩膀。

叶耀祖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推开门。

院子里,囡囡原本正蹲在地上玩儿抛石子。

听见开门的声音,当下眼睛一亮,齐刷刷的抬头朝着门口看去。

“老豆!”

“老豆回来咯!”

叶耀祖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囡囡直直的朝着自己怀里扑了过来。

他赶紧手忙脚乱将手里的尼龙袋和菜篮子放下,一左一右将两个小家伙抱了个满怀。

“老豆,你去哪里了,囡囡想你~”

小家伙毛茸茸的脑袋就像是一捧枯草,在叶耀祖的颈项里蹭了蹭,痒痒的有些扎人。

水雾蒙蒙,可怜兮兮,扁着嘴,看着叶耀祖,奶声奶气带着鼻音道:“囡囡想老豆,老豆不带囡囡,坏坏~”

小家伙,像麻杆儿。

下巴都尖尖的,看得叶耀祖心疼。

他赶紧伸出手,小家伙的后背上轻轻拍了拍,柔声道:“老豆给囡囡买好吃的了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