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名

“那本官便让人一试。”吴郡守马上应允了。

此法他此前闻所未闻,若是真的成了,报上去便是大功一件。

仵作们带了鸡和兔子上来,当众进行尝试。

“大人,姜小姐的法子的确有效!”仵作的语气中透着几分压抑不住的激动。

吴郡守微微颔首:“好,开始验尸。”

见空被烧焦的尸身被抬上来查验,仵作最终确定了结果:“他的咽喉口鼻内均有黑灰,应该是因烧伤而死。”

闻言,百姓们顿时有些哗然:“早听说姜小姐医术好,没想到当真深不可测啊!”

“我早说你们都误会姜小姐了,你们以为人家堂堂千金大小姐想在市井露面?不过是医者仁心乐于救人罢了!”

而法正寺的方丈此时双掌合十,朝姜云归诚恳地鞠躬谢道:“多谢施主,见明从小是我看着长大的,他的人品我信得过,但都怪老衲治寺不严,年老糊涂,险些害了他的性命,还要多亏施主出手相救。”

姜云归回了一礼:“无妨,这也是应该的。”

她前世嫁到宋家的时候,曾听宋衡说过,法正寺因为收留了不少大庆的伤兵,被西凉人屠了满门,至死也没把伤兵交出去。

今日之事,她除了随手救人,还为造势,战乱之时朝廷最紧缺的就是大夫,更遑论声明显赫的大夫。恰巧,法正寺就是全云州最出名的寺庙。而宋家和赵家,也为了劫走她引燃了寺中的藏经楼。既然他们没能害了她,那就让他们沦为自己的踏脚石好了!

不过,如今正好能帮上法正寺的忙,她亦是乐意之至。

伪造血衣的和尚被押解下去后,吴郡守将他们迎进了府衙之中:“姜老夫人,姜小姐,今日麻烦你们了,改天我定上贵府拜访,案子的事你们也请放心,本官一定尽力而为。”

姜老夫人却叹了口气:“吴大人,不瞒你说,今日我和云归就是为这案子来的,因为事关云归清白,所以想单独问那几个嫌犯一些问题。”

吴郡守听到她这么说,自然也懂其中的意思,事关女儿家清白,的确是得私下询问,卖给姜家这个人情未尝不可。

毕竟,姜家与云州现任知州刘大人的交情非同一般。

于是,他随即便应了下来:“这个自然可以。”

而他手下的督邮凑上前,对吴郡守低声说道:“大人,不如由下官带姜老夫人去吧,到时候也好屏退了闲杂人等,免得他们乱嚼舌根子。”

“也好。”吴郡守微微颔首。

督邮在前面带路,姜云归搀扶着祖母,一步步踏入了阴暗不见底的牢中。

她不知不觉中握紧了掌心,事情终于在朝她预想的一步一步发展了。

如今在任的刘知州,当年也是从平城郡守做起的,那年云州闹了饥荒,其他富户都在屯粮炒高粮价,是她们姜家散尽粮仓赈济灾民,才帮着刘大人度过了灾荒。

督邮这个职务负责的是辅佐和监察郡守,都是由刘大人的心腹担任,所以她昨天就让人给督邮带了话,让他带着她们避开吴郡守的耳目,去见春风楼的犯人。

吴郡守这个人见风使舵惯了,官府内部又早就传开了赵家那位要接任云州知州的消息,只怕在她们和赵家发生冲突时,吴郡守会毫不犹豫地偏帮赵家。

很快,他们便到了单独关着春风楼打手的那间牢房。

她记得,就是这个人,想伤她却又隐瞒了真实原因,恐怕,除了老鸨以外,他就是最清楚真相的人了。

被绑着的男人虽已是浑身伤痕,但刚抬头看到姜云归,便恼怒地挣扎起来:“是你,毒妇,我要杀了你!”

但面前的少女却似乎完全不为所动,清冷的面容不带一丝表情:“别喊了,你的同伙已经招了,是宣抚司的赵大人命令你们所为,这宣抚司的通行令牌,就是赵大人留给你们的信物。”

正在嘶吼的男人目光落到“宣抚司”三个字上,一瞬间仿佛被卡住了脖子,忽然就失了声。

姜云归轻笑着摇了摇头:“怎么,该不会到了这时候,还盼着赵大人把你捞出来吧?此事我们家自会禀告知州大人,你们赵大人他怕是自身难保了。”

“你的同伙也说了,你其实当时不是想杀我,只是想按计划伤我,但你若是不认罪,便是逼良为娼加上蓄意杀人的罪名,要掉脑袋的,若是认了,多供出些同伙,倒也只是个受雇伤人的罪过。”

闻言,男人死咬着牙盯了姜云归几秒,终像是泄了气似的垂下头:“我招,我都招。”

一旁的督邮望向姜云归的眼神也多了几分诧异,他原本以为姜大小姐毫无审讯经验,到时候说不定会在犯人面前露出破绽,没想到竟是滴水不漏。

男人边回想边交代道:“赵大人的胞弟赵弘来找过我们,这一切都是他安排我们做的,他说你们姜家惹了不该惹的祸事,他已经通过安排在你们家的内应拿到了证据,你们家马上就要被清算了,云州以后也是归赵大人管,他让我们放手去办事。”

“什么祸事?”姜云归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知道的就这些。”男人迷茫地摇了摇头。

最终,督邮写下了供词,让男人签了字画了押,将这张供词给了姜云归他们。

回到府中后,姜老夫人马上给刘知州写了信。

“我这就把信和认罪书给刘知州送过去,让他看看这些人的所作所为!”祖母将信装好,准备出门吩咐下人。

但姜云归一瞬间似乎想到了什么:“祖母,不能去!”

春风楼的那个打手说她家得罪了人,证据还被拿在了手上。

夏瑶在她临死前说过,姜家家破人亡跟后来的那位陛下有关,那位是她被宋家休了后嫁的第二任夫君,也是如今的六皇子。

可她在家破人亡前根本就不认识她,而且他远在京城身份高贵,姜家只不过是平城这么一个边塞小城里的首富,二者根本没有交集。

那除非......所谓的证据,是真的能牵连到皇家那些大人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