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为什么!

裴卓川你为什么要放蝴蝶!

我僵硬地转头看向他,嘴唇都在抖:“殿下费心了。把蝴蝶放了吧,被圈禁起来,再美也没意义。”

他眼神一暗,捏住我的下颌:“青鸾,你什么意思?”

我认真地行了个礼:“殿下,您现在已经贵为南朝太子,不再是北狄的质子。青鸾该离开了,请殿下恩准。”

他怔愣片刻,然后哈哈大笑。

“怎么?你是想跟那个车夫双宿双飞吗?还是……”

我头疼不已,开口打断了他:“殿下!您已经不需要青鸾护着了!青鸾……”我苦笑两声,“这身功夫已经被邓元化废得差不多了。青鸾只是累了。”

我不想再跟他纠缠。

裴翡如他的名字一般,有匪君子,温润如玉。

是不会舍得抓蝴蝶回来,博美人一笑的。

也不舍得为救一人,而伤及无辜。

所以,他才会被自己的亲兄弟算计,早早殒命。

“跪下!”耳边一声怒喝。

裴卓川的眼神仿佛利刃,要将我浑身的血肉生生割下。

他盯着跪在花园石子路上的我,嗓音卷起滔天怒意:“我今晚还去找你,如果你再提离开的事,就一直跪下去!”

他扔下我,头也不回的走了。

渐渐高升的日头,照得我有些恍惚。

从昨晚到今晨,我拖着强弩之末的身体跪了这么久,滴水未进。

蝴蝶在身边飞来绕去。

恍惚间,好似看到皇宫内的花园。

做为皇室自幼训练的暗卫,挨打受罚是家常便饭。

但那次师父实在是训得太狠了。

我躲在人迹罕至的一处园子里哭鼻子。

“怎么了?”

我正哭得伤心,面前落下一片阴影。

温润的声音伴着递过帕子的动作。

我抬头看过去,年轻男子一身淡青色的衣袍,腰边坠着方玉牌,手里拿着几本古籍,长身玉立。

逆着光,他关切地看向我。

我抽抽鼻子,有些忐忑地接过手帕:“对不起,吵到你了。我以为这里没有人的……”

声音已经越来越低。

他拍拍手上的书:“这边是藏书阁,确实人不多。不过,”他忽然促狭地一笑,“你再哭下去,就要吵到管书阁的老头子啦!他脾气可是很差的!”

我吓得一缩脑袋,脾气差,能有多差?

跟师父一样吗?

因为我一个招式死活学不明白,就抽得**开花?

他朝我伸出手,将我拉起来,指着远处的蝴蝶:“这么好的春日,哭鼻子多可惜啊,我带你去看蝴蝶。”

他眨眨眼,神神秘秘地说:“这藏书阁后面,有个野花园,里面的蝴蝶,是宫里最美的。”

“嗯!”

我站起来,欢快地跟在他身后。

果然,野花园里的蝴蝶又美丽又绚烂。

我欢快地追着蝴蝶跑,早就忘了委屈。

他抱着书本,含笑安静地看着。

但突然,他的眼神变了,满眼嫌弃地看向我,好像在看什么脏东西。

是了,他不会再对我笑了。

因为青鸾再也不是他记忆中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而是个不知廉耻的贱女人。

对着一群乞丐也会获得欢愉。

他见过我最狼狈不堪的样子。

在邓元化手里走了一遭,我才知道,痛苦可以有这么多种。

鞭笞是痛,欢愉是痛,连心底的一丝念想,也是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