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浑身都很疼。

从台阶上滚下来,衣上有好几处都被划破。

跌跌撞撞走出院子时,看门的护卫还冲我发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声,可我是这个院子里最卑贱的人,便是这般被明目张胆的欺负,也只能忍着。

我一瘸一拐地去找了陆长舟。

我们是青梅竹马,若非是老家遭了水灾,我也不必一路颠沛流离,最后为了给他母亲治病,我们只能将自己卖入王府里,伺候这些贵人们。

可哪怕有我和陆长舟的卖身钱,他的母亲也终究没有熬过那个冬天,最后撒手人寰。

我的亲人都死在了那场水灾,而他唯一的母亲,也已去世。

甚至我们如今都签了卖身契,连着自己的性命都不属于自己,只能在这四四方方的围墙里,努力攒够银子,然后替自己赎身,去做一对平凡的夫妻,这边是我最大的期盼。

他在府中当看家护院,功夫一般,因此也不受主子的重用。

大多都是哪里需要就去哪里守着。

我让他勤奋一些,便是夜晚偷偷多练些武,好歹也能够得主子的青睐,这样无论是被拨去守听雪院,又或者是王爷的院子,拿到的月例银子总能多一些。

但陆长舟不愿意,他总说随遇而安,是否能够飞黄腾达也是个人的造化。

我是女子,又是这般身份。

最大的造化便是能够得主子的赏识,成为受重用的贴身婢女,等到来日得了主子恩典,能够放我早早出府嫁人。

可惜,我的主子是谢婉凝,能不死在她手里,我便阿弥陀佛了。

但这日子总还要过。

我疼得实在受不住,便只能来找陆长舟。

「长舟哥哥,你寻了机会去府外多买一些伤药回来,我实在太疼了。」

因着谢婉凝厌恶我的缘故,因此院子里的那些婢女们,也会故意欺负我。

我的月例银子,亦是其他值钱的玩意儿,我都不敢放在自己房间里,就怕她们会明目张胆拿走,也没有人替我主持公道。

在这个王府里,我唯一能够信任的人就只有陆长舟。

他见我来,走路是一瘸一拐,立刻就露出了满眼心疼,搀扶着我坐在了台阶上。

「谢侧妃又打你了?」我点头,眼泪在此刻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性子暴虐,稍有不顺就会欺负我……」

或许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素日里的坚强总有些装不住,我直接扑在他怀里哭了起来。

陆长舟拍了拍我的肩,也忍不住叹息:「鸢儿,再忍忍吧。谁让我们是做奴才的,受主子欺负是常有的事,等攒够银子替你赎身就好了。」

我瞧着天上朦胧的月。

只希望这一日,能够来得早一些,再早一些……